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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玉山昆弋脸谱
作者: 陈家让;张淼;侯菊;孟白;潘占伟;张翔;侯广有;陈家让;陈家让
出版时间:2018-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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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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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玉山(1893-1996)原版阅读

俞振飞先生题字原版阅读

马少波先生题字原版阅读

总策划兼摄影者陈家让当年题写的书名及印款原版阅读

书法家大康当年题写的书名原版阅读

总策划兼摄影者陈家让当年为《侯玉山昆弋脸谱》出版所撰,仅存首页原版阅读

20世纪70年代拍摄脸谱时,侯玉山儿媳吴承敏记录的《侯玉山昆弋脸谱》目录手稿原版阅读

“百岁活钟馗”侯玉山及其昆弋脸谱(序一)

周华斌原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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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9月,昆弋表演艺术家侯玉山(1893—1996)虚岁99岁。北京市文化局、北方昆曲剧院等单位为号称“百岁”的净行侯玉山和79岁的旦行马祥麟一起举办了研讨会。9月24日晚上,两位老人在吉祥戏院粉墨登场,与其传人一起进行了纪念性演出。原版阅读

那场演出,侯玉山演出了两个折子戏的片段:《敬德不伏老》,即《金貂记·北诈》,以及《鲁智深醉打山门》,即《虎囊弹·山门》。其子侯广有演出了《九莲灯·火判》。马祥麟及其弟子张玉雯演出了《青冢记·昭君出塞》。尤其是侯玉山以年近百岁的高龄登台演出,几可视为“吉尼斯世界纪录”。当时我曾画了舞台速写。原版阅读

侯玉山的《敬德不伏老》,演的是唐代开国名将尉迟恭(字敬德)暮年仍挂帅出征的情节。其子侯广有的《火判》,演的是阴阳界上主持正义的判官。不言而喻,北方昆曲剧院为侯玉山选择这两个折子戏具有双关意义。况且,《敬德不伏老》原是元杂剧作家杨梓的作品,清乾隆时期纳为《金貂记》之一折——“北诈疯”,属于北曲声腔。多年来,北曲声腔(“北弋”)几近古调独弹,融合在北方昆曲之中。百岁高龄的昆弋大师侯玉山犹能演唱,颇为珍贵。昆曲净行素来有“七红、八黑、三僧、四白”之说。火判脸谱属于“七红”;钟馗、尉迟恭脸谱属于“八黑”;鲁智深脸谱属于“三僧”。这些都是侯玉山擅长的角色。侯玉山尤以扮演《钟馗嫁妹》中的钟馗最为著名,有“活钟馗”之美誉。原版阅读

侯玉山《山门》、侯广有《火判》舞台速写原版阅读

钟馗是唐宋以来广为流传的民俗神灵,有极为丰富的文化内涵和情感内涵。1993年夏,我为中央电视台戏曲组撰写了长达40分钟的戏曲专题片《神净钟馗》的脚本。该专题片导演是郭睿君。《神净钟馗》包括如下几个板块:“舞钟馗”、“说钟馗”、“画钟馗”、“百岁活钟馗”、“新钟馗”。其中,“百岁活钟馗”板块以侯玉山为采访和拍摄对象;“新钟馗”以河北梆子女演员裴艳玲扮演的“女钟馗”为采访和拍摄对象——当时她正在主演和拍摄戏曲电视连续剧《钟馗》。那年侯老名副其实届“百岁”高龄,虽然已不能下地,但依然每天坐在床上拉山牓、背戏词——“学到老、练到老”已成为这位昆弋艺术大师日常生活中的习惯。专题片采用了1984年6月中国艺术研究院为93岁高龄的侯玉山拍摄的一段《嫁妹》内部录像,全片则以侯玉山传承人侯广有的北昆《钟馗嫁妹》作为煞尾。原版阅读

2001年,昆曲被列入联合国第一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随即,中国艺术研究院准备着手编辑《昆曲大典》,我担任其中“美术典”的主编。在《昆曲大典》中,“人物装扮”部分中的净行脸谱,毫无疑义地将侯玉山的钟馗列为北昆的重要代表。原版阅读

清末以来,《钟馗嫁妹》、《醉打山门》始终是北方昆曲净行的重头戏和开蒙戏。清末净角何桂山(1846—1917),北京大兴人,嗓音洪亮,唱做俱佳,曾入三庆班和春台班。民国初《鞠部丛刊》记载:何桂山擅演《嫁妹》、《山门》,在京昆净行中,其地位“犹老生中之程长庚也”。同治光绪年间的京剧净角叶中定(?-1875),安徽人,是京剧喜连成科班的创始人。其昆曲“《嫁妹》、《火判》、《山门》俱佳”。稍后,是京昆净角钱金福(1862—1937)。钱是北京人,三庆班的坐科弟子。嗓音喑哑,擅长表演“副净”——即京剧的架子花脸。其实钱金福亦“精于昆曲”,“《火判》、《山门》最负盛名”何桂山、叶中定、钱金福均见民国七年(1918)交通部印书馆《鞠部丛刊·伶工小传》。。当时,京剧、昆曲在化装造型上并不分家,可见钱金福的京剧脸谱原本也来自昆曲。原版阅读

清末北方的昆弋科班,以12出戏为净行开蒙戏。除了《跳灵官》、《跳财神》、《跳判》等以舞蹈动作为主的副净“跳”戏以外,也包括唱演并重的正净戏《嫁妹》、《山门》胡忌、刘致中《昆剧发展史》,1989年6月中国戏剧出版社,第589页。。侯玉山是20世纪初昆弋净行的主要演员之一,与他同时的还有同样来自河北高阳和京津地区的侯益隆(1889—1930)、郝振基(1870—1942)等,他们都出科于北方昆弋的正宗科班。原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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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妹》源自明末清初苏州人张大复的传奇作品《天下乐》。清末和民国时期,南昆和北昆各有不同的演法。南昆重文,北昆重武,扮相也不大一样。原版阅读

南昆是“文钟馗”,头戴判官帽或官巾,身穿官袍,鬓边斜插一枝石榴花,意味着多子多福;北昆是“武钟馗”,头戴周仓式的“倒缨盔”,喷火、耍牙,强调驱“傩”功能。文钟馗和武钟馗都有民俗依据:钟馗本以将军驱魔的形态扎根于民间,称之为阴阳两界的“驱魔大将军”。但他同时又被附会为“魁星”(“奎星”),崇拜魁星意味着可以“状元及第”,于是有“魁星点斗”和“文奎阁”的民俗。原版阅读

在昆曲净行常用的“七红八黑”脸谱中,钟馗属于“八黑”。梨园行的解释是:钟馗进京赴试获头名,只因面目丑陋,金殿面试未被录为“状元”,一气之下触柱而亡。其脑门上的大片红色,表示脑浆迸裂而死,同时红色也寓意正直。在大片红色中,衬托有“蝙蝠”纹样的变形,而且口鼻纹带有笑意,意味着他能带来祥瑞、“福”气。眉、眼、鼻复杂的黑色图纹则有更多含义,表示他面目丑陋、性格刚直,由于其整个脸谱的黑色图纹更为复杂,所以归入“八黑”。原版阅读

北方昆曲采用“武钟馗”的装扮,《嫁妹》则“武戏文唱”。原版阅读

1957年北方昆曲剧院建院时,侯玉山谈过演《嫁妹》40余年的体会:钟馗虽然属于架子花脸,却是有学问的文人出身,因此《嫁妹》里的钟馗,舞蹈身段要演出文人的轩昂气度:原版阅读

第一段突出“美相”——用妩媚的舞姿配合唱词中对美好的自然景色的咏赏,冲淡观众对钟馗外表的畏惧心理,展现他的品格修养。原版阅读

第二段突出“悲相”——看到妹子门庭冷落,伤情而又控制自己,不乏善良与刚强。原版阅读

第三段突出“怒相”——激昂慷慨讲述在人世时的不平遭遇,却又收敛野性,免得惊吓了进门的丫鬟。原版阅读

第四段突出“喜相”——动作舒展圆润,步伐、手势和眼睛都要造就一种欢乐轻盈的气氛,表现出促成妹子喜事的喜悦心理,达到“天下乐”的目的。原版阅读

全剧摈弃“鬼声鬼气”的嗓音,唱念之声洪亮、开朗,以美、悲、怒、喜的感情起伏把握节奏,刻画钟馗的特定性格和心理。侯玉山《我怎样演〈钟馗嫁妹〉》,见北方昆曲剧院编《继承与发展昆曲艺术》(建院特刊),金紫光主编,1957年6月22日,北京东单印刷厂印刷。原版阅读

南昆的《嫁妹》倾向于“文钟馗”,却吸收了北昆的表演元素。南昆《嫁妹》原由清末民初苏州“全福班”的陆寿卿(1867—1929)传授。南昆中本来缺乏“净”行,陆寿卿擅长的脚色行当是“副”(二面),其钟馗由“副”应工。1919年冬,北方昆曲大家韩世昌率领河北高阳“荣庆社”南下上海,净行的侯益隆演出了《嫁妹》。南昆前辈徐凌云先生大受启发,遂形成了“文戏武演”的表演风格。原版阅读

徐凌云在《昆剧表演一得》第一集(上海文艺出版社1959年6月版)《嫁妹》一出提到:原版阅读

丫鬟进门,钟馗吃惊,高叫一声“哇呀呀”,转身跃上椅子,身子斜躺,左手撩扎,右脚高举,眼睛瞪住丫鬟,气氛骤然紧张。这里强调钟馗的警觉。原版阅读

这一动作造型,是北昆《嫁妹》中的经典程式——即上述侯玉山所说第三段中的“怒相”。原版阅读

徐凌云先生又说:原版阅读

嫁妹时,钟馗极度兴奋,众鬼配合身段,“花团锦簇”,紧凑热闹。最后,钟馗骑跨在三个小鬼的臂架上,左手撩扎,右手耍扇,洋洋得意地由小鬼们簇拥而下。原版阅读

这一表演程式也来自北昆,即侯玉山《嫁妹》中的第四段“喜相”。原版阅读

武戏文唱、文戏武演,造就了文武兼备、富有情趣的昆曲经典名作——《嫁妹》。原版阅读

在当今京剧《李慧娘》和昆剧《牡丹亭》中,都有一位充满人性、主持正义的阴间“判官”。其造型垫肩、垫臀,身段妩媚,在传统戏曲中称作“扎判”;出场大锣大鼓,表演风格称作“跳判”,类似民俗社火中的“耍瑞狮”、“跳钟馗”。这一切显然来自于源远流长的民俗表演,但《嫁妹》里的钟馗更具人情味,更富有戏剧的“情”趣。原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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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弋曾盛行于康熙、乾隆时期的“南府”宫廷戏班,称“京腔”。艺人多出生于河北高阳和京津地区。侯玉山出科于清末河北高阳的正宗昆弋科班,属昆曲界少有的“正净”行当,其擅演角色几乎能囊括昆曲净行“七红、八黑、三僧、四白”。原版阅读

作为“京腔”的弋腔,与昆曲、京剧融合、变异,在社会上久已失传。20世纪80年代,侯玉山先生已届90高龄,是北方昆曲剧院难得的兼通昆弋的老演员。在“文革”结束不久的那个特殊时期,与他住同院的新华社摄影记者陈家让与其商议:侯玉山先生在家中便装、面绘当年演出过的昆弋脸谱,他利用业余时间,用当时比较难得的彩色摄影技术一一精拍。这一民间“工程”陆续记录了200幅左右便装脸谱。原版阅读

众所周知,“京剧”脸谱来源于徽、汉、昆、弋、梆子等剧种。除了梅兰芳“缀玉轩”存有宫廷“南府”的弋腔脸谱以外,连接民间的昆弋“场上脸谱”从来未见面世。侯先生面绘的昆弋脸谱,纯系立足于舞台的“场上脸谱”,不同于宫廷南府纸质的“案头脸谱”,是区别于死面具的“活脸子”。其所包含的剧目及脸谱,相对比较系统,是昆弋和北方昆曲的“正净”脸谱。原版阅读

但由于种种原因,侯先生以80余岁高龄在特殊情况下拍摄、整理、存留的这批珍贵资料始终未曾出版。时过三十余年,侯玉山先生和彩照拍摄者均已去世,在当下“非物质文化”的语境下,学苑出版社联络相关专家,做了大量工作,包括对稀缺剧目及角色的辨识,准备彩色精印出版《侯玉山昆弋脸谱》。出版社的良苦用心,使该脸谱集不亚于20世纪60年代京剧界彩色精印、有首创之功的京剧“场上脸谱”《郝寿臣脸谱集》。至于濒临失传的昆弋脸谱在戏曲史上的文化价值,则可以用上述昆曲《嫁妹》中的文武钟馗作为例子,说明其脸谱和造型可以看作是南北昆曲交融中,场上艺人的艺术创造。乃至可与京剧副净钱金福的脸谱进行比较,析解其间的传承和个性化变异。昆、弋、京净行的场上脸谱既有“共谱”,又有“个谱”,包含塑造角色的多种因素:性格元素、表情元素、色彩元素、图案元素、纹理元素等等,故而精美的《侯玉山昆弋脸谱》有它独特的历史性存留、观赏价值以及读解、研究意义。原版阅读

2016年7月30日原版阅读

(本文作者系北京市文史馆员,中国传媒大学教授)原版阅读

序二

林双川原版阅读

《侯玉山昆弋脸谱》的出版,是北方昆曲乃至整个戏曲艺术界的一件盛事。它不仅为我们留下昆弋泰斗侯玉山老先生珍贵的脸谱艺术,更是一份宝贵的戏曲艺术遗产,弥足珍贵。原版阅读

侯玉山先生生长于民间戏曲土壤丰沃的河北高阳,自幼受到父辈的熏陶,11岁开始学习昆弋,从农村戏班子走到天津、北京等大城市的舞台,在长达80多年的戏曲艺术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表演经验,成为昆弋艺术泰斗。其艺术历程本身就是北方昆曲发展的历史见证,也是一段传奇。原版阅读

作为北方昆曲界代表人物之一,侯玉山参加过北方昆曲剧院的建院工作,他一生勤勤恳恳,学艺演出,课徒授艺,为北方昆曲培养出一批演员,为北方昆曲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原版阅读

侯玉山先生戏路宽,功夫硬,气质朴实,主攻昆弋花脸。85年的戏曲生涯中,他擅演的昆曲花脸、武丑戏达60余出,并擅长濒于失传的弋腔。他以大净戏著称,代表剧目有《嫁妹》、《五人义》、《火判》、《通天犀》、《华容道》、《敬德钓鱼》等,享有“活钟馗”的美誉。他99岁高龄时还粉墨登场,演出杰作《金貂记·北诈》、《虎囊弹·山门》片段,在中国戏曲界堪称前无古人,令人叹为观止!原版阅读

侯玉山先生以其精湛的表演艺术才能,得到北方昆曲界和广大观众的认同和欢迎,同时,也得到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高度评价。1957年北方昆曲剧院成立,周总理亲自观看了他的演出并与他亲切交谈,给予鼓励。原版阅读

脸谱是中国戏剧独特的传统艺术。它既是演员的化妆形式,也是一种舞台造型美术。侯玉山先生在勾脸艺术上,既继承了昆弋传统谱法,又大胆创新,风格独具。他对友人说:“我勾画脸谱,是继承传统为主,但承传统而不泥古,尊师法而不守旧。”原版阅读

侯玉山先生的脸谱艺术日臻成熟,引起了艺术界的关注。20世纪50年代,梅兰芳先生就曾经建议说:“演大花脸、小花脸的诸位先生,各画一些自己擅长的脸谱,将来出版一部脸谱选集是很有必要的。”遗憾的是,侯玉山先生脸谱的出版,由于种种原因,被推迟了半个多世纪。原版阅读

今天,在我们热烈祝贺《侯玉山昆弋脸谱》出版的时候,我觉得一个人是值得我们提及的,他就是新华社记者陈家让先生。原版阅读

陈家让系新华社监察局局长,早年担任新华社摄影记者。老陈出生湖南,从小喜爱戏剧,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新华社工作。作为摄影记者,他与戏剧界联系密切,经常撰写剧评,对京剧、昆曲尤为喜爱,对戏剧脸谱特别感兴趣。20世纪70年代,老陈恰好与侯玉山老先生比邻而居,两家来往甚多,由此激发了为侯老拍摄脸谱的热情。于是,侯玉山脸谱的出版进入一个实际施行的拍摄阶段。原版阅读

当时由于条件限制,只能在侯家小院里拍摄。那时每周只休息一天,只有在天气好的星期日才能拍片。陈家让夫人张淼回忆说:“通常是侯老在大院的树荫下,执笔揽镜醮彩勾画,勾画完毕,老陈拍摄,需要时,两家老小都搭把手。每次只能拍一个脸谱,每个脸谱拍两张,带髯口和不戴髯口的各一张。如此陆续拍摄了60多个脸谱。有些脸谱是近几十年来昆曲舞台上极少见的,或者说是已经失传的。”原版阅读

在持续十数年的拍摄过程中,陈家让和侯老结下了深厚情谊。陈家让当时在新华社摄影部工作,既有业务工作,还担任领导职务,时有出差、出国,但工作再忙、任务再多,他也要挤出时间去拍脸谱。每遇侯老寿辰纪念活动,陈家让都要到场;对侯老的练功、生活、传教、演出等,都力争留下图片资料。总共百余幅艺术抢救性质的图片就是这样被拍摄并保存下来,其中有侯老勾画脸谱过程的珍贵资料11幅。陈家让把这些脸谱照片当作自己记者生涯中极其重要的部分来对待,退休后,直至病重期间仍然念念不忘侯老脸谱出版事宜。原版阅读

2010年陈家让去世后,其年已古稀的夫人张淼不顾自己年老多病,继续为侯玉山先生脸谱的出版四处奔走。她不辞辛苦,翻箱倒柜,整理老陈留下的所有资料,自己动手编写文稿,与侯老家后人联系有关出版事宜等。她的最大心愿是“要把老陈未了的事情做完、做好,兑现给侯老的承诺”。原版阅读

历时数十年、记载老一辈戏曲表演艺术家成就的《侯玉山昆弋脸谱》,在各方人士的大力支持和努力下,终于与大家见面了,作为一个戏剧爱好者、一个曾经得到陈家让老师指导过的记者,我由衷地感到欣慰。原版阅读

艺术即人生,人品即艺品。艺术家侯玉山老先生艺术精湛,德高望重,他的脸谱集的出版,填补了空白。同时,也见证了一个记者与艺术大师的友谊。当陈家让夫人打电话告诉我脸谱即将出版,希望我写几句话时,我想,侯老的艺术成就早已名闻天下,而侯老艺术脸谱的出版,背后所经历的故事却鲜为人知,于是借此机会,写下以上这段话,对脸谱问世的背景作点交代,勉强算为序吧。原版阅读

2013年3月1日于北京原版阅读

(本文作者系新华社高级记者,原《半月谈》主编)原版阅读

卅年艰辛为传承——忆陈家让与侯玉山昆弋脸谱的拍摄(代序)

张 淼原版阅读

北方昆曲表演艺术家侯玉山昆弋脸谱集即将付梓,许多朋友表示祝贺。同时,也有朋友问我,陈家让是怎么拍摄到这么多珍贵的脸谱的呢?原版阅读

我觉得,除了爱好,更重要的是他对昆曲传承强烈的责任感。原版阅读

家让与戏曲的情缘,可以追溯到他的童年。抗战期间,他从老家长沙徒步几百里到安江投奔舅舅。当时舅舅所在的安江第一棉纺厂里有一个业余京剧团,家让经常去看演出,跟演员们混熟了,开始学唱、跑龙套等,自此,对中国传统戏曲艺术的爱好像一粒种子开始在他心中萌芽,并影响了他的一生。后来他又接触了黄梅戏、昆曲、曲剧等,结交了不少戏剧界的朋友,如黄梅戏演员吴琼、绍剧南猴王六龄童章宗义、京剧谭派传人谭元寿等。原版阅读

作为一个戏曲爱好者,他对昆曲情有独钟。他年轻时是新华社的摄影记者,有机会采访各种演出和演员,接触多了,他对昆曲艺术的热爱也与日俱增,并且跟不少著名演员结下了深厚情谊,北方昆曲大师侯玉山就是其中一位。说来也巧,上世纪70年代,我们正好与侯玉山老先生比邻而居,成了“街坊”,陈家让与侯老的接触交流就更多更方便了。就是从那时候起,家让对侯玉山独到的表演艺术和脸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原版阅读

20世纪70年代初,正是“文革”后期,“八个样板戏”统治舞台,传统戏曲及脸谱艺术被当作“封、资、修”的东西批判,许多剧目不能上演。家让认识到昆曲脸谱的价值,下决心去拍摄,这在当时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家让目睹许多老艺人的绝技绝活随着他们的辞世而失传,非常痛心。那时候,家让已经身兼数职,工作很忙。有段时间他一回家就很沉默。终于有一天,他对我说:“一件事情老在我的脑袋里转悠,就是前院的侯老,这一身本事,别人学不来,但是脸谱可以留下来。侯老唱大花脸,一辈子积累了好多脸谱,其中有不少已在舞台上消失。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高龄了,不留下来就太可惜了。我考虑再三,想用我自身的优势,抽时间把老爷子的脸谱都拍下来。无论如何,哪怕拍个十年二十年,只要老爷子健在,我都要把它完成。”我说:“好,你要做的事我支持。”就这样,凭着一腔的热诚,从1975年开始,家让利用业余时间,在很简陋的条件下,坚持了近10年,为侯老拍摄了60多组100余幅珍贵的昆曲脸谱。当时每个脸谱拍了两幅;一个有髯口,一个没有髯口。这样一直拍摄到1984年底。因为当时只有星期天休息,只要天气好,他就到侯老院里拍。如果出差,中断了,回来继续拍。我记得有一次,他去美国考察,刚刚回到家,就马不停蹄地往前院奔,时差也不倒。我说:“你干吗呀?也不休息休息?”他说:“不行,我心里急。我找老爷子去。”他十分珍惜这样一个小半天的时间,在太阳还没下山之前,抢拍了一张脸谱。家让负责值班室工作,经常要值夜班审稿。一般值夜班以后要休息的,他有时候只上午休息一会儿,中午就告诉侯老:“爷爷呀,我们下午拍。”家让体弱多病,但他不顾这些,就这样挤出时间来拍摄。原版阅读

每逢五逢十侯老过生日,家让工作再忙,他都要去参加,为的就是抢拍镜头。侯老85岁、90岁、95岁、100岁寿辰,家让一次也没落下。就这样,他积累了不少资料,目的就是要把侯老这些珍贵的资料拍下来,传下去。原版阅读

大概1979年的时候,得知北方昆曲剧院(以下简称北昆)要恢复,他觉得机会难得,就找到剧院的领导,提出希望拍摄侯老全身戏装的照片——不单是脸谱,他想拍全身的。因为他知道1957年北昆建院的时候,周恩来总理曾经特批给剧院一笔资金用来添置戏装。最终,约了一个星期六的下午完成了拍摄。侯老就是穿着这些当年添置的戏装在北昆的大厅里拍了钟馗、张飞等角色的戏装照。家让工作的细心周到可见一斑。原版阅读

2011年,我拜访了著名的脸谱专家刘曾复先生。当时他已96岁高龄了,他将我带去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看好半天,非常兴奋地对我说:“这些脸谱太珍贵啦,你们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一定要好好出版,让这些脸谱传下去!”同时给了我一些指导。原版阅读

家让为了完成这个任务,在职时曾多次与出版社打交道。后来,他退休了,出版事宜仍然一直牵挂着。一次,他跟我商量:“侯老爷子的脸谱我们一定得出版,让它能够流传下去。如果说资金解决不了,我想跟你商量,把咱们红莲的房子卖掉一半,自费出版行不行?”我们居住的红莲小区的房子是一套两门,如果中间隔断,那就等于两套房子了,家让想将其中一半卖出去用作出版的费用。我说我同意这么做,我们统一了思想。家让去世后,我整理他的资料,找到他亲自起草的自费出版策划书,密密麻麻写了好几页。由于售房有价无市,加上其他问题,脸谱集的出版被搁置下来。原版阅读

这个脸谱集,家让用了半生心血。为了出好这本书,他看了大量有关昆曲的书籍。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晚上只要有时间就看书,做知识积累。他说:“我们不是行家,我们要学习,我们要懂得才能告诉读者真正的东西。”同时,他还拜访了侯老的儿子、学生以及相关的专家,向他们请教。他说:“如果搞得驴唇对不上马嘴,那是对不起读者的。”上世纪90年代,侯老103岁高龄去世,追悼会上好多人对家让说:“亏得你拍下了侯老所有的脸谱,否则,这些珍贵的脸谱都跟着人走了,就失传了。”原版阅读

家让晚年专门写了一篇《昆曲脸谱介绍》,准备附在脸谱集里面。我看后吃惊地说:“写了这么厚一叠呀?”家让说:“大概万把字,我想让读者进一步了解昆曲脸谱起源和演变的来龙去脉。”可惜的是,家让去世后,搬了两次家,待我整理资料时,这篇文章只找到第一页,其余的没了下落。原版阅读

家让办事,经过深思熟虑下了决心以后他一定会做到。我跟家让相处了56年时间,知道他这个特点。家让临终前,最大的牵挂就是这本脸谱集的出版。他说:“如果我走了,出版的担子放在你一个人肩上,太重了。”如今,在组织以及各位亲朋好友的支持下,侯玉山脸谱集即将出版,家让的愿望实现了!尽管其间经历了不少曲折,但他的付出是有价值的,能为祖国的戏曲事业保存一份珍贵的遗产,这是最值得欣慰的。原版阅读

2014年11月19日原版阅读

活在昆曲中——回忆我的爷爷侯玉山(代序)

侯 菊原版阅读

当年,为表彰侯玉山卓越的艺术成就,以及他为昆曲艺术的传承和发展所做出的贡献,文化部、北方昆曲剧院(以下简称北昆)等11家单位举办了庆贺他从艺85周年大会。在这次活动中,爷爷粉墨登场,在北京吉祥剧院连续两天演出了《不伏老·北诈》和《山门》片段。他唱的〔点绛唇〕、〔混江龙〕,满宫满调,气韵雄浑,震惊四座,堪称戏剧界的奇迹,大家都赞不绝口地说:“这应该当之无愧地列入吉尼斯世界纪录!” 著名京昆表演艺术家俞振飞感叹:“近百岁的老艺术家,还能手舞足蹈,现身说法,试问中外古今,有几位啊!”原版阅读

这动人的情景至今令人记忆犹新。原版阅读

我的爷爷是幸运的。他经历了清末以来兵燹战乱、民不聊生的苦难,感受到自己钟爱的昆曲艺术濒临消亡的痛苦。新中国成立后,爷爷脱离了颠沛流离的苦海,走上了专心传承弘扬昆曲艺术的坦途。新中国成立初期,为了抢救、扶植民间艺术,在老一辈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关怀下,爷爷被文化部门从河北高阳农村老家接到北京,加入了国家职业艺术院团,从此,全家生活衣食无忧,安定幸福。为了报答党和国家对老艺人的关爱,他全部身心扑在昆曲的传承和发展事业上。原版阅读

1953年,北京电影制片厂为爷爷拍摄了戏曲影片《钟馗嫁妹》。1958年,爷爷已经65岁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又为他录制了《九莲灯·火判》和《西厢记·惠明下书》。只可惜“十年浩劫”,戏曲影片《钟馗嫁妹》已不知去向。1963年出版的《昆曲脸谱》收录了爷爷手绘的10幅脸谱。1984年北京戏曲研究所在北方昆曲剧院为传统昆曲剧目录像,爷爷以92岁高龄在北昆排练厅粉墨登场,录制了《天下乐·钟馗嫁妹》、《西川图·负荆》、《通天犀·坐山》和《西厢记·惠明下书》。1986年,文化部在京西戒台寺组织第二期昆曲培训班,爷爷以94岁的高龄亲赴戒台寺,传授了《北诈》、《别姬》,并与一起传艺的马祥麟、陶小庭等合作,主排传授了《青石山》和《五人义》等。原版阅读

我从小和爷爷生活在一起,“十年浩劫”北昆解散了,可他却还坚持每天练功背戏。我常常看到他坐在藤椅上,不是背戏,就是拿着曲谱学习。小院里常有北昆专业演员和业余昆曲爱好者来访,他们手舞足蹈切磋技艺的情景,至今依然时常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著名笛师高景池常来我家,回想当年他拿个小棍儿和爷爷一起比画着聊猴戏、做猴相,一幅幅令人忍俊不禁的神情姿态,也还历历在目。吴祥珍夫妇来京看望爷爷,家里地方小他们就到公园里说戏。爷爷北京的学生周万江、侯长治,天津的学生何永泉以及湖南的学生雷子文等都常来问艺。老曲友、著名画家姜涛也经常来家向爷爷学戏,他后来还能完整地表演整出的《山门》。原版阅读

看到每天忙碌的爷爷,我曾不解地问:“您这么大年纪还学什么,忙什么?该享受生活啦!”他老人家却语重心长地向我解释:“艺术这东西用得着就是个宝,用不着是根草。昆曲流传了几百年,不能让它在我们这一代消失!”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讲:“畏水先叠坝!不要看眼前它无用,要随时准备着,俗话说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原版阅读

是他的执着感动了上苍。自上世纪70年代起,原新华社摄影部的陈家让先生、北京昆曲研习社的关德权先生、北京戏曲研究所的刘东升先生等,先后慕名来到我家。他们凭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敬仰和热爱,利用业余时间,不辞辛苦,将爷爷继承的昆曲艺术精华完整地记录下来:从剧本、脸谱,直到半个多世纪以来我的爷爷所经历的北方昆曲演变,等等,都加以回顾整理。这在北方昆曲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中国戏曲艺术的特点之一,就是很多卓尔不群的表演艺术精髓都存在于老艺人的身上、心里。爷爷是幸运的,他的这些艺术瑰宝都被这些有心人一一记录下来,并公开出版发行。爷爷常说:“新社会好啊,老了衣食无愁,还有这么多热心人帮助,能将自己所学全部传承下来,无憾了!”原版阅读

陈家让叔叔家和我家是前后院的邻居,两家交往甚密。他非常敬佩爷爷的人品和艺术成就,也深知昆曲脸谱艺术的博大精深。一天,家让叔叔对爷爷说:“外国朋友很欣赏中国戏曲花脸脸谱,您是否可以把自己演过的角色都勾画出来,由我拍摄成彩色照片交有关部门出版?这不仅能给后人留下脸谱艺术资料,同时也能扩大我们的民族戏曲在国外的影响。”一席话正中爷爷下怀,因为自从北昆解散后,他一直为昆弋脸谱艺术的传承而担忧。原版阅读

自此,从上世纪70年代起,家让叔叔利用工作之余,开始给爷爷拍摄脸谱。那是在何其简陋的情况下拍摄!当家让叔叔休息且天气好时,爷爷早早地坐在院子里做准备,一丝不苟地在脸上勾画脸谱。爷爷在自己脸上画脸谱的技艺非常娴熟。当年他已80多岁高龄,眼不花,手不抖,如此复杂的脸谱,有时他竟然双手勾画。现在忆起他坐在院子里一只手拿小镜子、一只手勾画脸谱的情景,宛然如在眼前。像当年演出前扮戏一样,画完脸谱,他自己穿好水衣子,戴好耳毛子。拍摄时大家一起上阵,有拿背景纸的,有打光的,有跑过来给爷爷擦汗的。天气好时,有时一天拍两幅,一幅拍摄完,马上卸妆,重新勾画脸谱,准备拍摄第二幅。每拍摄完一幅脸谱,我的母亲吴承敏就将脸谱人物的名字、剧名和朝代记录下来。由于当时没有冷藏设备,照完的胶卷就储藏在我们院子的防空洞里。就这样,脸谱的拍摄一直持续到1983年才基本完成。原版阅读

1979年北昆恢复建院,家让叔叔找到北方昆曲剧院的领导,希望得到北方昆曲剧院的帮助,拍摄穿戏装的脸谱剧照。在剧院领导的支持下,爷爷穿上1957年建院时周恩来总理亲批28两黄金制作的戏服,在北昆大厅拍摄了李玄霸、张飞、杨七郎、钟馗等12幅脸谱。原版阅读

80年代初,完成了全部脸谱的拍摄,但由于种种原因,脸谱编辑工作一直未能完成。1994年、1995年曾答应爷爷为每幅脸谱做注的著名戏曲作家、理论家翁偶虹先生,《郝寿臣脸谱集》的编纂者、著名的古典文学研究家吴晓玲先生相继去世,躺在病榻上的爷爷时常担忧地说:“这些年传统戏流失的太多了,昆曲演员勾画的脸谱越来越像京剧脸谱了,昆曲脸谱没人传承,没有人教孩子们画脸谱、讲勾画脸谱的道理和章法,这是我们的失职啊!这样下去昆曲脸谱的特色就没了。”原版阅读

1994年我和关德权老师共同记谱整理的《侯玉山昆曲曲谱》由中国戏剧出版社正式出版了。爷爷时常拿在手中翻看。有一次他将我叫到床前,手里拿着仅有的几张脸谱照片对我说:“菊啊, 我们花这么多时间和劳动拍摄的这些脸谱不易啊!我可能看不到这些脸谱的出版了,你一定要和家让叔叔一起想办法,一定要把它完整地传承下去!”原版阅读

1996年,爷爷带着遗憾走了。2010年家让叔叔突然去世。在他去世前几个月,我们还和出版社的同志一起在他家共同探讨脸谱的出版。两个月后妈妈去世,在整理妈妈遗物时,我发现了妈妈当年亲笔记录的脸谱目录,为此次出版前脸谱的辨识和编辑提供了宝贵的线索。原版阅读

家让叔叔老伴张淼阿姨已近80高龄了,谈及脸谱的出版,她曾含泪跟我说:“菊子呀,我们抢救的是一份宝贵的文化遗产,大家都期盼着它的出版。家里的亲戚知道我们多年为出版资金发愁,慷慨解囊……再难,就是卖房子我们也一定要将脸谱集出版,这是侯老和家让一生的心血啊!”原版阅读

自2011年起,为了完成两位老人的遗愿,我们加紧工作。我和张淼阿姨整理稿件,充实文章。父亲侯广有负责辨认并标明每张照片的角色姓名、剧目及年代,并给每张照片编号。看到这一百多幅昆弋传统脸谱照片,我真为爷爷惊人的记忆力而震撼,也更钦佩他对弘扬我们民族传统艺术的执着和敬业精神。原版阅读

尽管如此,仍有一些照片辨认不出角色和剧目,因为很多剧目已失传多年,连父亲都没见过。2012年我们带着一部分需要辨认的脸谱照片去请教著名脸谱专家刘曾复先生。看到这些照片,刘先生感慨地说:“这些照片太珍贵了,你们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工作,只可惜这些脸谱连我都没有见过。” 脸谱专家李孟明先生看到几幅爷爷的脸谱后,在博文中写道:“2012年我有幸见到了北昆大净侯玉山未曾露演的勾脸照,目为之亮,神为之振。似沉埋百年的故物重新面世,新鲜、生动、奇妙,震惊世人。亦似拂去层层泥土的珍珠,熠熠生辉。而我们此前熟知的、熟见的所有脸谱在这一刻均被这光辉所掩。因为这一刻我们仿佛回到晚清,仿佛亲睹源于清宫王府昆弋班的勾脸——与世隔绝百年以上的脸谱珍宝。民国时北方昆弋的衰落,使得其保留了晚清的形态的艺术(包括勾脸)成为‘化石’。”原版阅读

爷爷的脸谱用色彩线条描绘出人物性格和容貌特征,一笔一画都饱含韵味与妙趣。据爷爷讲,他勾画的一些脸谱源于清宫王府昆弋班的勾脸,随着北方昆弋的衰落,随着老艺人的逝世, 北方昆弋脸谱艺术逐渐消亡,令人无比惋惜。原版阅读

在这里不得不再次提到我的母亲吴承敏,她喜爱艺术,热爱昆曲,在昆曲传承中,爷爷做的每一件事,背后都有她的心血,每次都是她在前前后后忙碌着。北昆人常常谈及她,大家都说,是她对爷爷几十年如一日在生活上的精心照料,才使得爷爷健康长寿,才使得爷爷百岁登台献艺,才使得爷爷能将一身的艺术以不同的记录方式留给后人。原版阅读

曾经辉煌的昆曲在近代中国已是风中残烛,但仍不绝如缕,正因为有了爷爷辈的敬业与执着,以及传承人的不懈努力,才使得昆曲艺术在经历十几年的中断后仍能迎来世界的重新认可,又重新回到文化大舞台。这一历程在现代戏曲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也是我们新一代传承人和从业者永恒的记忆。原版阅读

2015年12月28日原版阅读

自序:把艺术留给人间

侯玉山 口述 张淼 整理原版阅读

我的昆曲脸谱已全部拍摄完毕,在出版之前,我想说几句话。原版阅读

大家都知晓,中国戏曲的主要特点之一,是很多表演艺术精品,都保留在演员身上。拿《三岔口》、《林冲夜奔》、《秋江》等剧来说,文学剧本平淡无奇,情节不曲折,故事也不感人,可要是在舞台上却能使人大快耳目,自始至终紧扣观众的心弦,让人陶醉其中,具有让人百看不厌、欲走不能的艺术魅力。尤其是昆曲,几乎所有剧目都载歌载舞,表演程式极其丰富多彩。这些都是无数前辈艺术家以毕生心血创造的精神财富。过去,由于无人重视和过问,只能是人存艺存,人亡艺亡,这给中国戏剧事业造成的损失是极为严重的。新中国成立后,政府有关部门对记录、整理老艺人的艺术资料很重视,拨经费,派专人长期跟随老艺人,研究记录其艺术成就。这项工作受到了社会各方面的重视与关注。但过去由于左的思潮影响和干扰,这项工作进展不够理想,以致有些艺术家的资料未来得及记录整理其人便故去了。 1954年,京剧艺术家王瑶卿去世,田汉先生声泪俱下地说:“可惜!实在可惜!瑶卿同志带走了一肚子锦腔妙句,带走了一身的精湛艺术,我们都没来得及抢救下来。如今,艺随人走,悔之晚矣!……”原版阅读

我今年已92岁了,深知有生之日不多,渴望尽快地将自己的艺术经验留给后人,这样一旦作古也心安理得,可以瞑目了。我懂得,自己所从事的昆曲艺术,凝聚了无数先辈的智慧和心血,它不是哪一个人的私有品。我们从小学艺,继承了前人的艺术成就,经过几十年的实践有了些丰富和发展,如今再把它留给后人,这样薪火相传,是艺术发展的规律,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如果把艺术带走,那不但是社会的损失,也是从业者本人的失职。所以我一直极力呼吁,赶快抢救昆曲艺术,赶快记录整理昆曲艺术资料,不要每到某位老艺术家离去之后,才追悔莫及。基于这种认识,我在呼吁有关方面尽快抢救的同时,也努力说服老朋友们,积极发挥余热,加紧课徒传艺。我自己虽已92岁高龄,也几乎是每天都有人来登门求教,无论是北京的或其他省市的,无论是昆曲届或其他兄弟剧种的,更不论是来者是有名望的专家,抑或默默无闻的中青年演员,我都来者不拒,有求必教,即便偶尔赶上自己有点头痛脑热,身体不适,也要坚持给他们说戏,就连北昆学员班的小蒙童,我也经常不断去给他们说戏,带他们练功,目的就是想把艺术留给人间。原版阅读

1975年,新华社摄影记者陈家让同志对我说,外国朋友很欣赏中国昆曲的脸谱,希望我能把自己演过的角色脸谱都勾画出来,由他拍摄成彩色照片,交给有关部门出版。我想这是件有意义的工作,不仅能给后人留下点脸谱艺术资料,还能向国外扩大我们民族戏曲的影响,因此冒着酷暑和严寒,每星期日,我勾画脸谱,家让拍成彩照,然后汇编成册。因为家让工作繁忙,除日常工作外,还有行政事务,因此,拍摄脸谱的工作断断续续,直到1983年才完成。先后勾画了冯茂、花判、刘庆、殷郊、余洪、张飞、杨么、李逵、焦赞、孟良、李靖、铁勒奴、巨无霸、炳灵公、卢光祖、郑子明、许起英、鲁智深、杨七郎、钟馗等角色的70多组昆剧脸谱。这些脸谱,有些是近十年来昆曲舞台上极少见的,或者说是即将失传的;有的虽然常见于舞台(如张飞、李逵、郑子明等),但昆曲的勾法与众不同,况且我的勾法也有别于他人。当然,我是本着继承传统为主,坚持“承传统而不泥古,尊师法而不守旧”。勾画的这些脸谱,目前也许还找不到用场,留作大家去品评也是好的。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要把自己的一点艺术留给人间。原版阅读

1984年9月于北京原版阅读

书籍简介

文前插图

书籍目录

“百岁活钟馗”侯玉山及其昆弋脸谱(序一)12

序二18

卅年艰辛为传承——忆陈家让与侯玉山昆弋脸谱的拍摄(代序)22

活在昆曲中——回忆我的爷爷侯玉山(代序)26

自序:把艺术留给人间32

侯玉山剧照38《千金记·别姬》(楚汉)40《草庐记·芦花荡》(三国)41《草庐记·芦花荡》(三国)42《西川图·三闯》(三国)43《西川图·负荆》(三国)44《九莲灯·火判》(晋)45《千斤闸》(隋唐)46《天下乐·嫁妹》(唐)47《天下乐·嫁妹》(唐)48《天下乐·嫁妹》(唐)(侯玉山画法)49《天下乐·嫁妹》(唐)(侯玉山画法)50《西厢记·惠明下书》(唐)51《撞幽州》(北宋)52《昊天塔·激良》(北宋)53《虎囊弹·山门》(北宋)54《通天犀·坐山》(明)55

侯玉山勾脸照56《反五关》(殷商)59《反五关》(殷商)61《翻天印》(殷商)63《棋盘会》(战国)65《棋盘会》(战国)67《棋盘会》(战国)68《棋盘会》(战国)69《十二连城》(战国)71《千金记》(楚汉)73《宵光剑·功宴》(西汉)75《闹昆阳》(新莽)77《闹昆阳》(新莽)79《关大王独赴单刀会·刀会》(三国)81《九莲灯》(晋)82《麒麟阁·三挡》(隋)83《千斤闸·扬兵》(隋)85《御果园》(唐)87《界牌关》(唐)89《西厢记·惠明下书》(唐)91《雅观楼·赌带》(唐)93《雅观楼·擒海》(唐)95《南柯记·瑶台》(唐)96《风云会·送京》(五代)97《英雄台·闹花园》(五代)99《盗魂瓶》(北宋)101《撞幽州》(北宋)103《昊天塔·激良》(北宋)104《遥祭》(北宋)105《昊天塔·会兄》(北宋)107《功勋会》(北宋)109《功勋会》(北宋)111《功勋会》(北宋)113《琼林宴·阴审》(北宋)114《琼林宴·闹府》(北宋)115《虎囊弹·山门》(北宋)117《水浒记·刘唐》(北宋)119《巧连环·偷鸡》(北宋)121《探庄》(北宋)122《三打祝家庄》(北宋)123《夺锦标》(北宋)125《洞庭湖·水战》(南宋)126《牛头山》(南宋)127《牛头山》(南宋)128《牛头山》(南宋)129《牛头山》(南宋)131《兴隆会》(元)133《千忠戮·草诏》(明)135《通天犀·坐山》(明)137《五人义》(明)138《七盘山》(明)139《七盘山》(明)141黄得功《桃花扇·争座》(明)143花判官《牡丹亭·冥判》(明)145《花果山》(神话)147《安天会》(神话)149《安天会》(神话)150《安天会》(神话)151《安天会》(神话)153《安天会》(神话)155《安天会》(神话)157《安天会》(神话)159《西游记·女诈》(神话)160《西游记·火焰山》(神话)161《青石山》(神话)163《冥勘》(神话)165

附录一 侯玉山生活照168

附录二 侯玉山艺术评论及小传182兰圃之瑞侯玉山184一肚皮戏文 一肚皮山川184七红八黑 三僧四白186烈士暮年 壮心不已190北方昆曲名净侯玉山的脸谱192侯玉山艺术生活传记196

后记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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